报道)英雄岭,是青海省海西州花土沟镇的一个地名,位于青海油田这个全世界平均海拔最高、自然条件最艰苦的油气生产内。
怎样的地方,能称之为英雄岭?时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,带着疑问,我踏上这块石油人,坚守奉献之地,寻求答案。
8月14日,沿315国道一西行,目的地是青海油田花土沟采油作业区。这一,从早到晚,汽车经过之处,尽是戈壁滩,我领教了什么叫不毛之地,什么叫寸草不生,什么叫无人区,什么叫渺无人烟。
即将抵达花土沟镇。望向车窗外,南北相望的阿尔金山和昆仑山并肩而行,公两旁除了遍地黄沙,也只有数不尽的抽油机。戈壁的狂风,不时卷起股股沙尘,拍打在作业区石油工人身上。
走在花土沟镇的大街小巷,向北望去,就可看见一座东西蜿蜒的黄土山丘。与其正南方向的昆仑山比,它的确是个山丘,一座平均海拔3200米的山丘。
新中国成立之初,第一批地质勘探者挺进柴达木,因有石油,“黄土山丘”受到了关注,随后石油勘探队员们来到此处,不知是谁喊了句,“谁要是登上山顶谁就是英雄”,从此,这座山丘有了它如今的名字,英雄岭,这个故事也一直流传至今,成了柴达木盆地内有名的故事。
曾经的一句玩笑话,如今却变成了现实。英雄岭因高海拔,石油资源开发难度大,也被称为柴达木盆地石油勘探开发的“修罗场”,以英雄岭为中心,昆北、英东、东坪、扎哈泉、英西等油田环绕在周边,这里又成了青海油田勘探开发的“主战场”,所以,能在英雄岭工作的,都是英雄。
“60多年后的今天,这条依旧难走,不知道当时的前辈们是如何上英雄岭的。”在驱车去英雄岭的上,我心里这样想道。
上山的是一条条羊肠小道,是推土机推出来的土,两辆车勉强能错开,面崎岖颠簸,坐在车内,我戴上了安全帽,怕一不留神撞到车顶。车窗外,英雄岭山大沟深,边多为断崖,垂直落差达100米左右,行驶在这“搓板”上,无时无刻都紧绷着弦。
一个小时后,一行人抵达了世界海拔最高的生产油井“狮20井”,遇见了青海油田采油三厂采油二班班长孙宝。这也是也我跟孙宝的第三次见面。
初见孙宝是在2017年末,皮肤黝黑,中等身材,30出头,戴一副黑框眼镜,刚刚当上班长,那时的孙宝意气奋发,可随着采访的深入,我也了解到了孙宝阳光背后的辛酸与泪水。
2016年12月,孙宝与同为石油工人的田璐结了婚,可不到半年,两人却分道扬镳,办了离婚手续。原来,刚当上班长,孙宝就赶上了狮子沟深层大规模产能建设和单井冬防保温工作,经验缺乏、底气不足,孙宝咬紧牙关,卯足了劲,一心扑在工作上,使劲干出班长的样子。就这样,孙宝干好了工作,却丢了家庭。
再见孙宝是在2018年的11月的一个夜晚。气温逼近零下25度,孙宝一如既往的在对辖区内油井做巡检,一巡就到了凌晨12点。返回花土沟镇的上,孙宝告诉我,对于现在的工作,他总结为“痛并快乐着”,他所在的班组辖范围广,加上作业区通行条件差,因此工作量很大。几句的寒暄,孙宝说的尽是些我听不懂的工作术语,可话里话外,他不提家庭,不提感情,可能离婚,对他而言依旧是个心中的痛。
直到这次的采访种相遇,比起前两次,孙宝脸上多了份坚毅,多了份笑容。当天,正在接受其他记者采访的孙宝,眼神总是飘向班组里的一位姑娘。询问下,孙宝告诉我,她就是田璐,两个人在8月1日领证复婚了。
原来,当时的离婚是田璐不理解孙宝的工作,同为石油工人,别人总是能按时上下班,可孙宝却没日没夜的在干工作。离婚后,田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她向上级领导打报告,要调到孙宝的班组,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批复。从那时起,两个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过上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工作生活,孙宝还特别照顾田璐,为其打饭,为其承担重活、苦活慢慢的,田璐理解了孙宝,理解了这个“工作狂”班长,朝夕相处的二人,感情迅速升温,这才有了开头那幕场景。
孙宝和田璐只是青海油田内的一对普通夫妻,离不开的“柴米油盐”,离不开的工作。为了工作,为了坚守岗位,照顾不上妻儿、父母,这样的故事在青海油田有很多,每一名职工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化解这个“矛盾”。
青海油田勘探开发的64年,是什么,让一批又一批来自祖国的东南西北的年轻人凝聚在一起?又是什么,让这些石油工人扎根在这茫茫戈壁,立井架、铺管道,将能源引出戈壁?或许,下面这个故事,会给我们想要的答案。
平均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七成,开水温度只有82摄氏度,昼夜温差高达20摄氏度的油田一线,青海石油人就这样而又坚强的奉献着,他们高唱“我为祖国献石油”的口号,年轻一辈踩着父辈的脚印,父辈踩着先辈的足迹,义无反顾,子子孙孙,。
2018年11月的一天,在青海油田敦煌,我遇见了任磊一家,面对面采访了他们。我很幸运,因为这是在青海油田可遇而不可求的,多数的石油家庭,要么丈夫在油田一线,妻、子在家轮休,要么儿女在一线,父母又在轮休,一家人的团聚,在油田人看来是件奢侈的事儿。
任磊,同样工作在采油三厂的采油二班。这个班组汇聚了众多“油三代”,他就是其中一员。父亲任雪鸿今年52岁,是位修井工,爷爷任新志,今年82岁,曾经是位测井工。
1955年,是青海历史上难以让人忘怀的年份,那年,柴达木第一口油井油泉子一井打出了油,日产2吨多,轻质油含量高,有人说,那口井打出的油,加在拖拉机里就能跑。那一年,戈壁中人们欢呼着,经过进一步勘探,最终了柴达木盆地有着丰富的石油矿藏。
同样是在1955年,21岁的任新志参加了工作,来到了柴达木盆地,从此便于油田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创业起初的青海油田,职工的工作生活条件十分简陋。任新志告诉我,那时的冷湖石油内,除电影院、浴室、专家室等装配的是铁皮木结构房外,其余全是帐篷和地窝子。“那时候,住在帐篷里,发电在帐篷里,食堂在帐篷里,商店也在帐篷里这算是条件好的。”采访中,任新志总会以“这算是条件好的。”这句话来结束他的回答。
原来,油田建立初期,帐篷是有限量的,任新志没有分到,一家6口只能挤在一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地窝子中,就是挖一个大坑,竹席拿一顶,铺上草木灰就成了屋顶,拿浆糊一涂,糊在墙上就成了墙面的简易住所。有时候,到了冬天,牧民放牧到此,牛羊还会掉进地窝子,回忆起那段日子,任新志叹了口气。
在那个创业的年代中,对青海石油人而言,有个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,因为工作更累、更苦。作为修井工,想起早年间的工作经历,任磊的父亲任雪鸿深有体会。一套钻机从挪地方,到搭建,再到工作,全用人力,需要一个月的时间。任雪鸿说,如今工人的劳动强度小了,用上了电子智能设备,住的野营板房还配有空调。
的确,工作生活条件变好了。这也许是在外地上过大学的任磊回到青海油田工作的一个理由吧。孤拔高绝的英雄岭上,一年四季见不到一只鸟,但互联网已四通八达,世界各地的新闻,任磊动一动手指便能了然。
今天,任磊回到宿舍后能享受到热水淋浴,花土沟镇上几个硕大的食堂,能同时满足上千人同时就餐,十几种菜品任他挑选,值得一提的是,如今的一线石油工人,吃饭已基本实现免费。青海油田64年后,已经改变了刚刚创业时的模样。
面对自然条件恶劣的柴达木盆地,三代石油人选择了毫无怨言。而他们的选择更多的是一种传承,传承他们对工作的态度、对家庭的责任、在岗位的担当,正如任磊毕业时告诉他父亲的一句话:“都是油田,干嘛不去咱自己的油田。”这也许就是青海石油人的价值观,不忘初心,牢记,一代代扎根一线,将青春奉献给柴达木的戈壁荒滩,用汗水、智慧、鲜血,为建设更加富裕文明和谐美丽新青海贡献石油力量。
“山岭,指连绵的高山。”字典中是这样解释山岭的。打开电子地图,找到英雄岭,眼观山体,其被当金山和昆仑山夹在其中,不细看很难找见,这个等高线多米的黄土山丘,这能称之为岭吗?难道仅仅是“谁要是登上山顶谁就是英雄。”这句话?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,最终我在冷湖石油公墓找到了要的答案。
从英雄岭往北200多公里处,就是冷湖石油公墓,这里长眠着400多位为柴达木石油事业献身的英烈。
回到新中国刚刚成立之初,百废待兴,祖国建设急需石油。在遥远的戈壁深处,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了,如今人们称为冷湖石油会战,只言片语难以描述当年的经过,能看见的历史,只有公墓内不同朝向的墓碑,因为这是先后因公和因病去世的油田职工和家属家乡的方向,能看见的,只有公墓大门两边的“志在戈壁寻宝,业绩与祁连同在;献身石油事业,英名与昆仑并存”的挽联,这是后代石油人对他们的敬仰和缅怀。
在此专做介绍的工作人员为我讲述了这样两个故事。其中一个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,人名,他已记不清,只知道在十多年前,一对年轻夫妇,驾车上千公里,来祭奠埋葬在公墓中的父亲,可是,途中出了车祸,一家人命丧在这戈壁荒原,在石油人的惋惜下,他们被埋葬在了这英雄长眠之地,谁也不曾料到,一家三代会以这种方式“团聚”
其二,工人手指着墓地的前方一个小坟头告诉我,这是一位在生产一线前辈的墓。他是一名钻工,在一口井的作业中,不幸被二层平台掉下来的吊卡砸中,当时就鲜血横流,与钻台的泥浆浑在一起,被吓懵的同事立即扑上去,用双手抱住他,嘴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
听到此处,我的眼角泛起了泪花,望着公墓矗立的上“永垂不朽”四个大字,我想到了,能在西天一隅,离太阳最近,离人类最远,这个令人听而生畏的地方工作,原本就是难以企及的,原本就是一种奉献。青海石油人是英雄,不就是如此吗?
“谁要是登上山顶谁就是英雄。”这是初代勘探队员们对这块不毛之地的绝地呐喊,是抽油机旁采油工高唱的奉献的战歌,是青海石油人面对风沙严寒刺入胸膛时的冲锋号。
“英雄岭”,是一个地名,是一本翻不完的巨著,是一座用柴达木石油铸造的。这座上写着,“越是艰苦,越要奋斗奉献,越要创造价值”。提车黄道吉日